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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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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繼國巖勝。”隱含怒意的冰冷聲音從眾人身後響起,隨著草地被踩踏的沙沙聲響起,道路盡頭無法看穿的黑暗中緩緩顯露出幾個高大身影。

繼國家主威嚴冷峻,身披甲胄緩緩而來,無數戰鬥中積累出的如山倒來的氣勢壓迫在眾人身上,吼叫著要殺了禍時和緣一的村民臉上閃過畏懼,紛紛向兩側散開,空出讓繼國家主和他的部下平穩通過的寬敞道路。

繼國家主路過被圍困的禍時腳步頓了一下,他的目光如刀從禍時那張沾染了血腥而看不清面容的臉上滑過,最後落在了被對方抱在懷裏的稚童,看見緣一的剎那,繼國家主臉上浮現了前所未有的陰沈與狠厲一閃而過,、沒再在領地的村民面前發作,深吸了兩口氣緩緩移開了陰翳的目光,看向了巖勝。

“我怎麽不知道我的繼承人居然是一個把不認識的下賤之人當做朋友的蠢貨。”繼國家主居高臨下的站在巖勝面前,緩慢開口。

高大的身形和刻在骨子裏對父輩的畏懼,讓巖勝臉上閃過慌亂,握著長刀的手也微不可聞地顫抖起來。

“父親,請允許我將事情原委一一闡述。”巖勝聲音發著抖,勉強在父親面前保持穩重。

“閉嘴,我沒允許你說話!”繼國家主呵斥道,這畢竟是家世,總說家醜不可言外揚,他瞥了眼周圍怯弱低著頭的村民,嘲諷地哼了一聲,一甩手背身而去,命令道:“把他和那邊兩個‘英雄’都帶回去,我倒要看看你們能給我編出什麽鬼話。”

往常已經熄燈一片寂靜的繼國家今天燈火通明,亂糟糟一片,焦急的奴仆們看著大門的方向,望眼欲穿,祈禱自家少爺沒事。

不多時,繼國家主騎著馬匆匆掠進庭院,翻身下馬將韁繩遞給早就準備在一旁的仆從,負手而立神色陰翳地看著門口。

家將們差他一步進來,巖勝第一次騎馬,胃都快巔出來了,白著一張臉強裝著鎮定自如站在父親身前等待著命令。

繼國家主沒看他:“把那兩人押到地牢裏。”

說的是緣一和禍時。

有家將不忍上前一步行禮,說道:“緣一少爺畢竟還是孩子...”

繼國家主早就看不慣這兒子,他的誕生對於繼國家來說是一種恥辱!能允許他活著已經是莫大的仁慈!

繼國家主擡手一巴掌扇到家將的臉上,那人的臉孔瞬間紅腫,嘴角溢出鮮血,他不敢喊痛,頭低的更低,畏懼又尊敬。

“我不記得自己還有別的孩子。如果不是這孽障教唆我兒子,巖勝又怎麽會置於危險中!”一句話已經表明他再也不想忍受繼國家的恥辱。

家將們以繼國家主馬首是瞻,既然是家主的命令,他們這些部下只需要遵從就好,頓時一個個行禮應是,哪怕緣一沒有做錯任何事。

“父親,您怎麽能這麽說緣一?他不也是您孩子嗎?還有,不是他教唆我的,是我非要帶他去的!父親!”巖勝從震驚中回神,連忙上前兩步拽住了父親的衣服,情急之下望了尊卑禮儀。

繼國家主沒有再忍,他擡手狠狠砸在巖勝的臉上,小小的孩童被擊飛出去,眼見就要落地,那雙手被綁在一起,渾身沾染血腥,一路上沒說一個字,沈默的跟啞巴一樣的青年突然上前兩步在巖勝即將落地前將孩子接住。

禍時擡眸,似笑非笑地看著家主:“餵餵,都說虎毒不食子,家主先生,你怎麽連自己親兒子都打?”

繼國家主臉都綠了,大聲怒斥:“賤人,誰允許你說話的!侍衛,把他壓下去!要是再讓我看見他你們的腦袋也跟著他一起砍了!”

繼國家主轉身就走,太陽穴被氣得突突直跳,走到檐廊上正好看見自己夫人扶著墻,正焦急地看著他:“夫君,緣一還小,那地牢陰暗潮濕若是生了病怎麽辦?”

繼國家主看見她那病懨懨的樣子心裏有氣也都洩了,兩人雖然是聯姻,可這麽多年相處下來也生出了感情。

可今天實在是無法再忍受,一個兩個都在給那孽障開解!可如果沒有那個孽障那裏來的今天的事?!天知道他趕去時看見巖勝身上沾著血站在人群中時心中閃過多麽大的恐慌?可身為家主他不會流露自己的脆弱,唯有嚴厲才能支撐起武士的尊嚴!

他從牙縫中吐出了自己的不滿和怨恨:“看看你生的好兒子!”

說完,拂袖而去。

繼國夫人低下了頭,讓開道路,垂眸行禮,巖勝匆匆路過她,追著父親而去。

“夫人...”家將們面面相覷,都看向了夫人。

“讓緣一去自己房間吧,家主那邊有什麽責罰由我擔著。”夫人再擡眼時又恢覆了之前的淡然,一一家主母的的身份對家將吩咐道。

“母親。”緣一拽著母親的衣裙,眼睛盯著被眾家將牽著繩拉扯向地牢的禍時,有些焦急。

“緣一,別再惹你父親生氣了。”繼國夫人擡手憐愛地摸摸孩子的腦袋,“母親只想你好好的。”

好好的...被困在那三疊大的屋子,算好好的嗎?

緣一抓緊了母親的衣裙,第一次沒有回應母親,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禍時消失的方向。

目光堅定,像是做了什麽決定。

“為什麽還跟著我?違背我的命令私自下山,還敢說繼國家的名號?我真為你感到羞恥,今天之後在家思過,什麽時候明白自己錯了什麽時候再出來!”巖勝亦步亦趨地跟在父親身後,煩躁不已的繼國家主不耐煩地揮手:“是我平日太過仁慈,看在你母親的份上我不會殺了他,但今天過後,緣一就會被送到寺裏,終生不可再出。”

“寺裏...不,父親您聽我說,緣一是天才,他的刀法無人可及,如果好好訓練,假以時日他會成為這個國家最出色的武士,足以給繼國家帶來全所未有的榮光!”巖勝急了,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絲毫嫉妒,唯有對緣一未來的擔憂。

這大概就是哥哥,作為前行者,他必須保護緣一自由選擇自己未來的道路的權利!就算因此反抗父親!

“我看你真是昏了頭了!”繼國家主狠狠抽出自己的衣服,瞪了巖勝一眼,怒不可遏:“一個關在屋裏這麽多年沒有拿過刀的人哪裏來的刀法?跟他在一起玩居然讓你學會說謊了!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聽好,我的繼承人可以是你,但不一定是你,如果你讓我失望...我還能再生,我會生到自己滿意為止,明白了嗎?別給我得寸進尺。”繼國家主擡手摁住巖勝的腦袋,一雙眼睛帶著惡意盯向巖勝的眼睛,直到看見巖勝因為恐懼而驟縮的眼瞳,他這才松手嗤笑一聲離開。

巖勝站在原地,垂著頭許久沒有動作,直到家將們過來勸說著,巖勝才深深看了眼父親離去的方向離開。

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藏在袖中的雙手狠狠蜷起,像是握著刀。

地牢就跟他們說的一樣潮濕陰暗,從地面下來,通過積年累月打滑的石頭臺階,踏進狹窄過道,左手旁是立著生銹的鐵欄桿,三面由石頭壘成的牢房,唯一的光源只有最上方的只有手掌寬的縫隙投下來的月光。

四周寂靜無聲,似有老鼠爬過發出的響動。

不知過了多久,門那邊傳來吱呀的一聲。

禍時沒意外地睜眼,側頭瞥向手中抱著有人高的長刀的巖勝,小小少年穿著一身布衣,大概第一次做賊,滿臉心虛。

違抗父親,連夜逃家,要是被抓到巖勝都不敢想象自己會遭到什麽懲罰。

他手中晃悠著拉住,黃色的火苗在沒有防寒措施的地牢飄蕩的冷風顫抖著,借著豆大的燭光他看清了被關在鐵牢後的人,看人坐得端正,氣息平穩,知道沒受什麽傷以後放下了懸著的心。

巖勝開始皮了:“第一次看你坐得這麽端正,怎麽被打屁股了?”

禍時誠懇道:“跟你父親提個建議,時常打掃一下地牢,墻上全是黏糊糊的苔蘚,靠著難受。”

行,沒一點反思的念頭。

可能是一晚上受的驚嚇太多麻木了,這平時上桿子找打的話出口就能氣的巖勝面紅耳赤,現在到是一臉鎮定地回了句:“反正你渾身黏糊糊的,不差這點。”

禍時被濺了全身血,一回來就被下了牢,在黑黝黝的牢裏跟個受冤而死的鬼一樣。

巖勝拔出刀,讓禍時站遠點,怕砍中人。

禍時說不用,區區鐵牢困不住他。

巖勝也是個倔的,當下收了刀,好整以暇靠在墻邊,擡手比了請的動作。

禍時慢悠悠伸了個懶腰,踱步到鐵門旁,在巖勝眼皮子底下從懷裏掏出...

鑰匙。

巖勝:“這鑰匙很眼熟。”就是他怎麽找也沒找見的那個。

禍時:“是嗎,我倒是第一次見。”

禍時出入牢房比出入自家門還順暢,鑰匙對準鑰匙口,嚴絲合縫的,啪嗒一聲開了門,出來後還頗為禮貌的關上了。

巖勝忍了忍,沒忍住:“有鑰匙你怎麽不跑?挨打挨上癮了?”

禍時:“不,只是你來晚了一步。”

巖勝滿眼奇怪,來晚什麽?救人晚了一步?

那你怎麽還喘氣呢?

他尋思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什麽,瞬間扭轉蠟燭,把光照在牢獄過道的墻角。

緣一端在那裏,眼神正直地看了過來。

二號救援人物·巖勝:“...哈?”

對不起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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